1. 对着湖水写大字的感觉

（2014 年5 月22 日，星期四）

《四个不朽 : 生活、隽文、音乐和书法》 ，齐一民/著，知识产权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。

我正襟危坐在一幢高高的“危楼”之上，对着紫竹院的一汪湖水，写着墨笔的隶书（《汉张迁碑》）。这本来就已经挺震撼人心的，何况在湖水上面，偶尔的，还划出一道小船拉出的白线？

写毛笔字之乐，本人是时隔了近40 年的光景，才又“复习”到的。上一次正经写字是上中学的时候了，那记忆中的毛笔，那笔下的墨汁，还有记忆中的荣宝斋的走访、走访之后手中的“中白云”“小白云”。“大、中、小白云”是一种毛笔的名字，那种笔中间是狼毫、外边是羊毫，中间是深色的、外边是白色的，所以写起来正好是“外强中干”的反义—外面软里面硬。40 年过后，我在四处寻找着“中白云”，在紫竹桥另一侧一个地下商场的角落，我找到了，也买回了，价钱是两元钱。我问售货员：“这是狼毫做的吗？”回答是不知道。我上周在紫竹院中的那个专卖文房四宝的老妹处知道：而今你想买真的狼毫笔，至少要一千块，于是我才醒悟：现在早就没有真的狼了，狼，全早在那个写《狼图腾》的作家动笔的时候，就绝迹了。我庆幸过了将近40 年之后，在我又一次有闲心、有时间、有资格写毛笔字的时候，野蛮的狼们—无论是大尾巴狼还是“老狼”、再或是黄鼠狼—都没有毛了，即便有也都已经被薅光了。于是，我的余生，就仅仅能用稀松平常、细细软软的羊的毛制作的笔写那些仿佛是石头刻出来的—尤其是魏碑体的文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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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怀念狼。明显的，人类在进行了几千年的“与狼共舞”的狂欢之后，将原本的舞伴给“做掉了”，狼没了，人自己变成了狼。于是，剩下的年份，人类就即将“与羊共舞”、与羊毛共舞。

中学时期的习字和中老年时期的习字之不同，除了从空中蘸着湖水写之外，就是小时候写字的时候，写的只有字：我那时学写颜体字的时候，用的是“雷锋怎么学习毛主席著作”的帖子，因此，从初中到高中，直到高考前夕，光“毛主席”三个字，就写了有几千遍吧，即使我总也写不好。再有就是“毛泽东思想”里的“思想”，中学的时候无论你怎么写，用颜体还是柳体还是欧体字写，“ 思想” 也成熟不到哪去。但50 出头的现在的我，就几乎完全不一样了，现在毛主席没了，但我还在，我思想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嘛！ 50 岁的人谁都有点思想，完全没有的恐怕没有，一丁点没有的是八旬老爸那样的人。他年过80 了，再有点“失忆症”，思想肯定是一天少于一天的，因此，我现在抓紧写大字，其实就是想同老父身体中携带的容易失忆的基因做艰苦的、长期的、不妥协的斗争。写字能预防老年痴呆吗？难说，我昨天听人说了一大套二者关系的理论，但今天已经想不大起来了。下次一定记到本子上面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发布于：北京市